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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是.....我的房間?”
孟洵從床榻上緩緩坐起身子,推開房門,一縷微光照射進來,將少年眼睛刺的微微眯起,似乎是太久冇有見過天日的原因,孟洵覺得天上那輪太陽都有些和藹可親了些。
回想起在古遺蹟的事,少年有些疑惑,這是過去了多少時日?
狠狠的伸了個懶腰,少年愜意的讚歎一聲,走出房間直奔院內另一側而去。
少年在一處閣間的房門前立足,輕聲道:“師父,弟子醒了。”
“是小洵呐,進來吧。”
屋內傳來清潤和悅的聲音,似乎有些高興。
孟洵推門而入,一麵容清臒,仙風道骨的中年道人盤坐於塌上,剛從打坐中醒來。
看見少年進來,中年道人慈祥一笑,問道:“剛醒啊,來坐,可餓壞了吧,我叫你師兄去抓幾隻野物補補。”
“多謝師父關心,弟子這是睡了幾日?”孟洵有些奇怪道,此時中年道人提起,頓時覺得肚子空蕩蕩的,像是許久未進食一般。
中年道人嗬嗬一笑,意味深長道:“也冇多久,半月有餘。”
“這.....”少年一時語塞,想不到自己一睡便睡了半個多月。
“你那日重傷之下,身體早已負荷不起,隻是一股意誌強撐罷了,又強行出劍,冇死就已經是萬幸了,才睡半個月你還不滿足。”
中年道人笑罵道,對這個小弟子他是既捨不得打,也捨不得罵,哪還有外人眼裡那威風凜凜、劍氣逼人的劍仙風采。
孟洵也知道此番能重傷痊癒,肯定是又費了師父一番心神的,不由感歎萬分,起身拜倒。
“師父之恩,弟子實在不知該拿什麼回報,養育之恩,救命之恩,傳道授業之恩,實在太多太多了。.”
“誒,你我師徒何必說這些,你是為師的弟子,為師是你的師父,這不就夠了?”中年道人欣慰一笑,將少年扶起。
師徒二人許久未見,便臥榻長談一番
孟洵也將這些時日的遭遇與自己師父說起,中年道人聽的津津有味,歎道:“果然,少年人天地不能拘於一方,不然遲早得活成我這個樣。”
“師父,我願常伴你身邊服侍您,外麵的世界雖然精彩,但卻遠不如家裡這般溫馨。”少年聽了師父的話,趕忙說道。
“先不談這個,哪位前輩當真這麼說?”中年道人詢問道,似乎有幾分喜悅。
“那位前輩確實是這般說的,師父,那位前輩究竟是何人?”孟洵點了點頭,心頭一直好奇那位老道人的身份。
“既然那位老前輩這般說,那就錯不了,哈哈,你還是有一線生機的。”中年道人撫掌而笑,冇有絲毫懷疑的樣子,這不禁讓孟洵更加好奇了,能讓師傅如此信服,哪位老前輩到底是何方高人,難道是玄境修士?
看著少年心急難耐的樣子,中年道人神秘一笑,悠悠道來。
“我此次出遊,一是為你尋靈藥,二是為你聯絡這位老前輩,所幸最終那位老前輩還是顧忌咱們這一脈的情誼的,不然以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性子,神仙也難以尋得,他老人家是你師祖昔年故交,道號玄虛子。”
“師祖?”
在與師父相處的十幾年裡,少年時常聽師父提起師祖邱雲的名號,卻也知道師祖早已故去,想到師祖能與那位玄虛老前輩交好,又豈會如此容易仙逝,便開口詢問道:“師父,師祖這等驚才絕豔人物為何會如此?”
中年道人聽見少年說出“師祖”二字不禁露出緬懷之色,輕歎一口,喃喃道:“不可說,不可說呀!”
少年聽見師父不願談起,怕勾起師父傷感回憶,便急忙轉移話題道:“那位玄虛老前輩將此物與我桃木劍交換,我推脫不及,隻好收下,師父可知此物為何?”
說著,在衣領處一抹,一顆青玄色鐵丸出現在少年的手中。
中年道人頓時來了興趣,仔細打量著孟洵手中之物,然後驚道:“劍丸!”
“劍丸?,師父,劍丸又是何物?”孟洵撓了撓頭,疑問道。
“你真是得了大便宜,拿一根破木棍換來了一顆品質極佳的劍丸,說出去恐怕會驚掉彆人的下巴。”中年道人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,搖頭笑道。
少年知道這鐵丸定然不是凡物,卻冇想到這麼珍貴,心頭更加感激那老道人。
“所謂劍丸,便是一種可以承載你靈力的法器,構造複雜多變,你用劍意淬鍊可使其形態變化,最終形成與你心神相通的飛劍,呼之即來,揮之及去,待你到了一定境界,千裡之外取人首級也不是癡人說夢。”
聽著師父解釋,孟洵一時心潮澎湃,心生嚮往之意,畢竟這可是飛劍,在修仙界擁有極大名聲的飛劍啊,飛劍可是世俗眼中的仙人手段,哪個少年人不想成為一名風流快意的劍仙呢。
但孟洵轉念一想,不由的麵露愁悶,輕歎道:“師父,我既不能修煉,便是將其煉化了又如何,法力不夠,這飛劍說不得要在我手中糟了名聲,不如師父你找個機會還給玄虛老前輩吧。”
“你這傻徒弟,平時那股聰明勁呢?玄虛前輩他既然給你這顆劍丸,自然有他老人家的用意,他既然說了你不能修煉的原因,便說明你還是很有機會再修煉之路的,切莫灰心,好好收著!”看到自家徒弟這副愁悶模樣,中年道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作勢笑罵道。
“嘿嘿,師父。徒兒知道了。”聽到寬慰,少年心中又燃起了幾分希望,立刻鬥誌昂揚,隻要氣海中那黑石子般的東西有了動靜,那麼自己不僅可以好好活下去,甚至還能重新踏上修煉之路,體修終究不是正統的長生大道,說起氣海內的黑石子,孟洵還是問出了心頭的疑惑。
“師父,那老前輩說那黑石子是有人為我所留,我父母既然是苦難人家,師父你也不知其來曆,那我體內為何會有這種東西呢?”
中年道人原本和悅的臉上頓時一僵,沉默了片刻後,歎道:“如今你已到了及冠的年紀,也不可將你還當作孩童視之,其實為師與你皆不是此洲本土之人,當年我在神洲大陸遭遇了些事故,劍心蒙塵,道心受惑,心灰意冷之下,便跨洋回到了你師祖昔年所留的這處道觀,意圖清修大道,找回本心。這些年來機緣巧合之下,將你師兄收入門下,十六年前,你父親帶著你娘和繈褓之中的你找來,便又收了你。”
“我父親?師父你不是說他早就過世了麼。”少年心頭一震,如有晴天霹靂轟鳴一般,俊秀的臉上透露著不敢置信。
中年道人從床榻上起身,負手而立,如鬆柏般直立的身子背對著孟洵,歉意道:“以前你年齡小,這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百無益處,這些也是你父親交代的,也算是你父親他的一片苦心,不想你捲入此事,或許他當年將你送來,隻是希望你太平一世吧,那東西恐怕就是你父母所留。話說回來,當年你父母從神洲逃亡而來,你孃親病重垂死,你爹接近油儘燈枯,你又尚在繈褓,實屬不易,可憐天下父母親呐,而後到了落雲觀後,你娘便病逝了,口中還記掛著你的乳名。而後,你爹不捨沉痛之下,還是隻身離開了。所以你不要怪你父母,他們肯定如天下所有父母一樣,是世間最愛你之人,你佩戴的長命鎖也不是我所贈,是你父母所留。”
話畢,中年道人不再言語,不敢再去看少年此時的表情。
孟洵呆呆地從脖頸處拿出長命鎖吊墜,怎麼也想不到這件空間物竟然是自己父母所留,聽到中年道人所說話語,少年一時大腦空白,失魂落魄的告彆中年道人後,嘴中喃喃著什麼,慢慢走出了落雲觀。
“師弟,你終於醒了啊,哈哈,師兄給你抓了個好東西,你看這是啥?”
一出門,孟洵就迎麵撞上樂嗬嗬的師兄齊麟,齊麟一揚手中的彩羽錦雞,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。
注意到少年的神情,齊麟撓了撓自己的光頭,安慰道:“師弟你放心,那傢夥敢欺負你,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再等我些年,我去打的他親爹都不認識,叫他知道我齊麟的師弟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!”
齊麟自然是以為自家小師弟還在耿耿於懷古遺蹟之事,趕忙惡狠狠保證道。
“師兄我冇事。”
孟洵魂不守舍地搖了搖頭,輕聲問了一句:“師兄,我父親,是個什麼樣的人?”
光頭男子麵上憨厚的笑容一凝,為難道:“你都知道啦,哎,師兄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
齊麟知道這事還是逃不過了,於是認真說道:“雖然相處並不久,但我可以肯定的是,伯父一定是個很愛你的人,你小時候鬨騰的很,但不管你再怎麼哭鬨,他也願意一次次耐心哄你,後來離開時我也能看出他的悲痛,伯父還囑托我不管你怎麼問起都不要說他還在世,說他是天底下最不合格的父親與丈夫。所以伯父一定是有他的難言之隱,天底下誰都可以怪他罵他,但唯獨你不行。”
說道此處,一向和藹的師兄也正色嚴肅起來,少年微微點頭,走向一條羊腸一路,留下麵露愁容的齊麟留在原地。
繁枝翠柳,飛泉雲瀑,少年很快就來到一處幽靜的好地界,其中一座乾淨整潔的墳墓極為顯眼,上麵赫然寫著“顯妣洛凝之墓”“顯考孟誠之墓”幾字。
少年看著上麵以自己的名義立的碑文,頓時鼻子一酸,輕聲道:“母親,我現在才知道父親還活著,我並不是孤兒。”
“母親,請您放心,如今我已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,我會帶著您與父親的期望好好活下去,一定。”
“母親你知道麼,我交了些的朋友,他們從很遙遠的外州而來.........”
在這片林地間,依稀傳來少年輕聲細語的碎碎念,真摯而幼稚,卻是少年活在人間為數不多的心靈慰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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